冰淇淋暴发户

老规矩。刷到哪对磕哪对。北极圈常驻嘉宾。

【创世】一



  跑...再快一点。逃跑!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夜雨。

  天空以一种阴沉的昏暗压在高楼的塔尖,缝隙中偶然透出的一部分也被霓虹灯映得光怪陆离。一个少年的身影从街角闪过,撞入小巷中由纸壳箱层层垒起的所组成的阴影里。


  雨滴从少年额前的碎发淌过他墨画般的眉眼,避开他蝶翼似轻颤的睫毛,落入他的衣领,将那层薄薄的布料紧贴在他匀称白皙的躯干上。肉色从白底透出,这点引诱像是蓄意却又羞怯而躲闪。他面色红晕,白齿咬着下唇抑制着呼吸,攥紧衣领似脱水的鱼儿,胸腔起伏呼吸不畅。他的脑子似一团浆糊,身体叫嚣着渴求天性上的支配者给予爱抚,世界似乎只是浑浑噩噩的一片,剩下的词语不过是:

  

  

  跑!


  

  赵昭慕依照本能无知无觉地迈开腿,被弃置的塑料水瓶滑到在地,又从泥浆中手脚并用地爬起,继续漫无目的的狂奔。他不知道怎么会这样。赵昭慕作为一名独立生活了五年之久的OMEGA提前在公司请好了假,在近二十天里攒好了支付抑制剂的昂贵费用,在以往情潮开始前一周备好了特殊时期的所需,但,所恐慌的一切还是发生了。


  

  没有在发晴期出门,没有穿上任何可能被ALPHA所误认为带有引诱意味的白体恤和牛仔裤,只是到小区对面的商店里买一下生活必需品,却被几个痞气又蛮不讲理的ALPHA拦下调戏,被他们恶意放出的信息素诱导发晴,又在他们的追逐下慌不择路的逃窜,狼狈至极。赵昭慕开始跑不动了·,他的肺像是快要炸掉一样疼痛,腿显得沉重而惫软。在他们的脚步越发靠近时,赵昭慕开始绝望了。他不明白自己OMEGA的身份做错了什么,要因为与生俱来的东西被戴上和生殖相关的有色眼镜,被当做可以被标记的漂亮商品在那些“天之骄子”的手中来回抢夺。


  赵昭慕倚着一扇深棕色的破败的门滑下,他闭上眼,任凭雨水去浸泡他。他觉得命运已经掌控了他,这个OMEGA所逃脱不开的人生,宣告着他即将被几个他素不相识的人按倒在地,被侵犯、被标记,被啃食、被强迫着怀上他所不期待的子嗣,在别人的询问与鄙夷及艰难的生活里渡过往后的日子。赵昭慕透过雨水仰望缝隙中的那片天空,他感觉自己已经被丢弃。他想:

  

  如果我可以选择,我决定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和这样的道路。


  

  在失重感的倾倒之中,赵昭慕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。


  他昏倒在地。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
  “....他....这是不是....药...可行?”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“也许,你知道....OMEGA....少.....珍惜。”


  

  


  赵昭慕感到有人在窃窃私语,脖颈没有刺痛,下体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,身上的潮湿感已经荡然无存,剩下的是温暖而柔软的触感。他故作自然地合着眼,在一片漆黑中去辨别那些交流的话语。一男一女,然后就无法判断了。


  赵昭慕在判断声音离自己有些距离后将眼睛稍稍眯起,悄悄环顾四周。这是一个干净而整洁的房间,虽然狭小而空旷,但被浅橙色的墙壁装点得温暖而明亮,而头顶的小灯在一左一右的轻轻晃荡。


  

  这是哪?我怎么了?


  

  赵昭慕心想,下意识地捂住了后颈。腺体依旧平整光滑,在他的之间下轻轻地跳动,显示着发情后富有精力的余韵。没有被标记。赵昭慕怂了一口气,瘫软在床垫上。


  

  门被缓慢地推开了,发出了一声轻柔的吱呀。一个温和的男音在房间响起:


  “你好....嗯?还没有醒吗?”


  赵昭慕没有回应,僵持着原来的姿势装睡。他听见房间里的男人来回走了一会,出去,然后进来,在床头放一个什么东西,然后坐下。赵昭慕想,既然躲不过那就面对吧,虽然现在状态不好,但两个男的要是打起来他也不一定会是输的那一个。


  赵昭慕装作初醒缓慢地撑开自己的眼皮,侧头望向床边坐着的那个男子。没有刘海,剃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,整洁的衬衫服帖的依附在他身上。柳叶眼高鼻梁,薄唇,相貌不算惊艳出彩,但也是差强人意。


  那个男子见赵昭慕醒了,便将床头边的水递给他,确保他拿的问。赵昭慕摸了摸双手捧着的温水,开口致谢,但没有抿一口,只是捧着。


“谢谢你。”


  男子笑了笑,双手相握持在膝前,望着倚在枕头上的赵昭慕将椅子往远处拉了一点。


  “不用客气,我们也没经过你同意给你注射的抑制剂。不用担心,你除了贴身以外的衣物是我们OMEGA的同事帮你换下的,现在应该已经烘干了。你身上的衬衫和短裤可以穿走,不用脱下来了。”


  

  赵昭慕看了他一眼,丹凤眼因警惕显得更为上挑。确认了一遍房间中没有ALPHA麻烦的信息素以后,他向男子致谢,说了一些“麻烦您了”之类的客套话,而后起身接过男子递给他的装着自己衣物的纸袋,在男子的指引下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。


  

  在送到门口以后,赵昭慕友善地跟男子讲了自己不必送的请求。男子心知肚明的点点头,而后关上了门。


  

  此时已经无雨,总是晚夜也显得晴明可爱。小巷的街灯亮起,不远处的大道在小巷的出口处彰显它繁华处的灯火阑珊。赵昭慕整了整衣襟往小巷的出口走去,但回头记下了那扇没有门牌的、不起眼的门。


赵昭慕在城市的霓虹灯下往家的方向走,婉拒了商业街上冲他搭讪的陌生人。彩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,显得整张艳丽的脸更加夺目。赵昭慕漫不经心地回忆这一天飞快发生的事情,觉得被追逐、被营救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,醒了,就散了,但是那个温和有礼的稍微让他觉得友好到不切实际。


  赵昭慕回到家,锁上门,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,懒懒地陷在沙发里,轻合眼眸想起那个男人对他说过的话。温柔但是疏远。赵昭慕这样评判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,却后知后觉地觉得他的援助和体贴让他有些感谢。


  毕竟,有些行为要等到结束才能判断其是善意与否。作为社会中向来容易被伤害的一方,警惕和自护从来不是过错。但不同身份上由感同身受带来的善念却弥足珍贵。


  赵昭慕突然觉得,因为警惕而没有问来那个男人的名字是一个损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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